不知你是不是饮酒之人?如果你喝过酒,不知你是不是爱酒之人?如果你爱喝酒,不知你喝没喝过刚蒸出的原泡子酒?如果你没有喝过刚蒸出的原泡子,那你算不得爱酒之人。我喝过。
原泡子,现在叫原浆酒。第一次喝原泡子是在70年代的宝应。一次县革会(县革命委员会的简称)在柳堡公社(就是电影《柳堡的故事》的柳堡)召开“三干会”(县、公社、大队三级干部会议),有近千人,除了农村的干部,还有县城各部委办局的领导及工作人员。我是作为手工业局的工作人员随同局里的领导参加的。
当时会议纪律不容许大吃大喝,而手工业局管理着当时的社队企业,有上面的领导来,还能不招待?于是一天半夜大约两点多,我们被叫起来,蹑手蹑脚、屏声静气到一处所在,开始吃消夜。八个人一桌,桌上有四个小脸盆,一盆萝卜烧肉、一盆小鱼烧咸菜、一个青菜烧百页、一盆酒。
那酒就是刚从当地小酒厂端来的冒着热气的原泡子,是大麦酿的白酒原浆,没有勾兑,没有掺水,大约七十度。夜晚昏暗的小油灯下,是看不出酒的颜色的。用一个大碗,大家轮流在脸盆里舀,能喝的多舀点,不能喝的就抿一口,然后把碗传给下一位。这种大碗喝酒,轮流把盏的喝法,现在是看不到了。
那酒很香,入口极软,一点儿也不辣,更不冲,一种绵润圆熟的感觉,只是有点大麦酒的特殊味道(有些接近青稞酒的味道),但当你把一口酒咽下去,就会觉得你喝的不是用水做的酒,而是一条灼热的火龙,从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里,倏尔直下,立刻让你血脉贲张,汗从头上沁了出来。
你情不自禁地叫道:“好酒!”而接着又是一大口,当然又是一条线的灼热。转了不到三圈,那一脸盆酒已经见底了,于是又来一盆。
据做酒的师傅说,这种原泡子酒,不上头,也没有后劲,只要你当时镇得住,就没事。当然如果你镇不住,也会“打兔子”(呕吐),但只要睡一觉,第二天就没事了。
这种原泡子的乐趣,中国古代的文人应该是熟谙的。
白居易的那首诗中的“绿蚁新醅酒”,就是原泡子,醅是指未过滤的酒,所以上面还泛着绿色的泡沫,叫绿蚁。那肯定也是好喝的,如果有人问我:“能饮一杯无?”我肯定回答,“三杯才起步。”
陶渊明是很懂得饮酒的,他在担任彭泽令时,命令将三顷公田全部种可酿酒的秫稻(糯米)。往往酒刚酿得,他就急不可耐地用自己头上的葛布头巾过滤,开始喝起来了。那也是原泡酒。李白有诗写道:“陶令日日醉,不知五柳春。素琴本无弦,漉酒用葛巾。”后来,“陶巾”就成了古代诗人吟咏饮酒的常用典故。
我是很喜欢原泡子酒的,可惜现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,尤其是刚蒸好刚从酒槽里流淌出来的原泡子酒。所以我建议白酒厂能像红酒庄一样建立酒坊,让酒客可以喝上刚蒸好的原浆酒。现在的许多酒,在勾兑时放入许多香料、油脂、糖,当然还稀释了浓度,如果再加上“高科技”物理加速“醇化”,就变得不好喝了,容易上头,容易喝醉,令喝酒的享受减少了许多。
虽然按医生的说法,高于六十度的酒是会伤害胃粘膜的,经常喝会形成胃穿孔,不好。不过,我的看法是,偶一为之,应该问题不大。
后来我还喝过几次原泡子酒,只是量少而不能尽兴,聊解馋瘾而已。真怀念那次半夜畅饮原泡子的经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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